与慈父老舍不同,傅雷可谓严父。虽然在朋友杨绛的印象中,傅雷“并不是一味板着脸的人”。(《忆傅雷》)。但是,“在他的孩子面前,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严父。阿聪、阿敏那时候还是一对小顽童,只想赖在客厅里听大人说话。”“傅雷严格禁止他们旁听。”小哥俩有时就坐在门槛后面的台阶上,缩着脖子认真地偷听。被傅雷发现了也不知,听到傅雷的呵斥后,他们才咚咚逃跑上楼了。过了一会,顽皮的小孩又悄悄回到台阶上偷听了。傅雷发现后,火气三丈,厉声呵喝。原来这小哥俩就是爱听钱锺书说话。傅雷“性情急躁是不由自主的,感情冲动下的所作所为,沉静下来会自己责怪,又增添自己的苦痛”。父亲的爱就是这么复杂。所以,傅聪后来说:“很多朋友若有生活上或感情上的问题,来找我爸爸,他可以是他们最好的良师益友。”“但是,处理自己儿子的事,却毫无办法,一点也不客观。”不过,儿子往往不会记得父亲给予的惩罚,“其实,他当年对我的惩罚,我都记不起,一点也记不起。在父亲狂暴一面的背后,我看到了难以置信的内心的煎熬与磨难,这对我来说——我日后正好成为一个演奏艺术家,恰恰给予我一种能力,使我对人性中‘larger than life’的意义,即柏辽兹(Berlioz)所说,‘灵魂的深渊’,能有所理解及演绎。”若干年后,儿子总会去理解父亲,因为他也要成为一位父亲。所以,傅聪说:“有时候,爸爸说儿子是面镜子,我倒觉得爸爸是一面镜子。”“我爸爸就是我的镜子,我从小就是这样看着他长大的。”(《父亲是我的一面镜子——傅聪心目中的傅雷》)